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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委會八十八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新聞稿

  • 發布日期:88-12-31

本會蘇主任委員於民國八十八年十二月卅一日主持年終記者會紀錄:

報告事項:

回顧過去這一年,在兩岸關係是較為困難的一年,也是希望落空的一年,「困難」對兩岸關係來說不是新鮮的事情,過去多少年來兩岸關係其實都相當的困難,而一九九九年兩岸關係困難的原因較為特別,原因有三:

(一)中共內部經濟衰退、社會不穩定:使得大陸內部民族主義高漲,也使得在對外作為上,無論是對美國或中華民國都產生過度反應傾向,以至於兩岸關係連帶變得比較困難。

(二)中共工作重點為外交工作:根據初步的統計,過去一年來中共高層包括江澤民先生、朱鎔基先生、李鵬先生及李瑞環先生等共出訪五十八人次、訪問一百七十四個國家;江澤民本人就出訪五次,訪問十四個國家。可以看得出來,中共在過去這一年中,高層出訪的頻率非常高,整個政策重點是在外交問題及大國問題上,相對而言,顯得不重視兩岸問題,此與中華民國對兩岸問題的重視形成強烈的對比。因為有這樣重視和不重視的差異,在處理兩岸問題的作法、解釋的方法、看法上等有許多不同,造成困難。

(三)中共嚴重錯估中華民國的民意:中華民國的民意結構非常清楚,就像一個「橄欖核」,兩頭尖尖、中間大,不是像「啞鈴」般一邊是「具有光榮愛國傳統的台灣同胞」,一邊是「台獨份子」。大部分的人都希望在中間,主張維持現狀。主張統和獨的極端,在臺灣內部非常少。但中共卻把中華民國絕大部分的民意包括維持現狀都看成「臺獨」,導致兩岸關係不必要的緊張。

另外,我們也覺得一九九九年是希望落空的一年,陸委會很早就表示,汪道涵先生來比不來好、早來比晚來好;我們話也說了、信也寫了,人也親自前往邀請。但今年上半年的「辜汪會晤」無法依照去年十月彼此的約定如期舉行,因此今年上半年是兩岸關係失去的機會,這個機會失去不是由中華民國所造成,而是中共另有打算,因其內部有困難、其工作重點為外交工作,所以當之與其他國家發生困難時,便將兩岸關係擺在最後。即使雙方在去年十月兩位老先生在上海有約定,約好今年的春天來訪,從早春、晚春一直拖下去,都未實現。回過頭來看,我想汪老先生應該也不無遺憾吧。

過去這一年也使我們對大陸的對臺策略有更深刻的認識,大陸對臺政策約有四項成份:

(一)「一個中國」定義愈縮愈小、對「臺獨」的定義不斷放大:從一九九二年的「一個中國、各自表述」,演變至只能在兩岸間表述,後來只能在事務性問題上表述,縮到最近大陸連「各自表述」都不承認。這個定義不斷地縮小,另外對「臺獨」的定義不斷放大。中華民國政府和人民的所作所為,一般國際上認為是正常的活動,都被其解釋為臺獨的行為。像這種「臺獨定義的擴大」與「一個中國定義的縮小」,對兩岸善意互動的空間產生了壓縮。

(二)對武力的迷信:過去中共在軍事威脅的提升及軍事力量的擴張,對臺灣問題不只是以民族主義(感情)的角度來看,而是愈來愈以戰略的角度來看。

(三)超越臺灣解決臺灣問題:在今年看得非常的清楚。

(四)「以我為主、對我有利」的交流策略:無論是經濟或文化的交流,他們要的交流無論如何他們都要推動。他們不要的交流,可以在最後一分鐘取消。這些變化很多都是在上半年發生。因此最應該正常交流的部分,都因政治干擾而受影響。

即使如此,對二000年以及未來我們還是充滿著希望。希望未來兩岸整體的發展是和平、穩定的;也希望將來兩岸在各自加入WTO後,能夠增加一個新的橋樑溝通;希望未來辜汪會談能夠實現;而大陸過去經濟衰退、社會不穩的情況,在加入WTO以後可能有所變化。其「政左、經右」結構性的矛盾可能更加的嚴重,即使如此,我們仍衷心的希望大陸能妥善的處理這些矛盾,更不要把這些困難轉嫁至其他的鄰國及中華民國在內;我們更期望大陸能夠務實評估中華民國的民意,不要將居於中間地帶主張「維持現狀」的人都認為是臺獨,正確認識臺灣的民意。而明年選舉的結果,目前誰都無法預測,可是不管誰當選,我們的民意結構不會在一夕之間有所改變,「橄欖核」的民意結構還是存在的。假定中共永遠將中間「維持現狀」民意看成是臺獨,兩岸關係要有所改善是不容易的。再則,中共也應瞭解要超越臺灣解決臺灣問題是不可能的;兩岸之間的問題,還是要透過兩岸協商解決,把臺灣拋開或透過其他國家、方式來解決是不可能的。進入新的一年、新的世紀與時代,中共應認識到,以武力威脅或對使用武力有任何迷信,想要藉此來恫嚇台灣人民,他們的目的絕對不會達到的,而且絕對是違反新的世界與時代潮流。

詢答事項:

問:三個月後即將產生新的總統,此對陸委會的政策、機構及人事是否將帶來衝擊?

答:總統大選後的發展,目前無法做預測,但目前陸委會的組合是最好的組合。

問:駐美代表陳鍚蕃表示,「特殊國與國關係」提出之後對中美關係造成了明顯影響。之前主委亦曾表示,「特殊國與國關係」的提出是為兩岸的政治談判作準備。對於這樣的結果,主委有何感想?這樣的情況未來如何改善?

答:關於陳代表的說明,這兩天已經有所澄清。其實在我們看來柯林頓總統在七月廿一日提出「三個支柱」的說法及後來卜睿哲先生的談話,與我們中華民國的立場沒有不一致的地方。第一、「一個中國」政策,至於「一個中國」如何定義,是由臺海兩岸協商討論後決定。第二、臺海問題要和平解決,不能以武力解決。第三、鼓勵臺海雙方儘早恢復對話。此為從七月至今美國不斷重述的,此與當前中華民國政策並沒有衝突。因此從兩岸關係角度來看,我們不認為美國政策與我國政府政策有所差別。

問:澳門代表處掛牌風波結束後,目前新的情勢如何?

答:厲處長剛回澳門,目前臺澳關係正常運作,是新的階段的開始,過一段時間我們再來評估。至於您所提的風波對我們來講是個意外,我們希望這件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我們往前看。

問:有關香港事務局的人事,是否已確定?

答:院長已經批准。

問:請主委為今年兩岸關係打個分數?

答:兩岸關係一向很困難,今年比較特別是希望落空,大陸方面片面推遲會晤的機會,我們覺得非常遺憾。

問:駐美代表陳錫蕃在立法院坦承,「特殊國與國關係」從七月迄今已經過近半年的時間,可能會影響到台美關係的互信,對將來雙方實質關係的提升也可能會造成困擾。是否前線第一線主將傳回來的認知訊息與我們後方的樂觀認知有些差距?

答:據我了解,陳代表在立法院的書面報告係陳述「就美方而言」。這份書面報告我也看了,所謂「影響互信」,並非客觀的評估,而是「就美方而言」。而且就我了解,陳代表後來提出澄清,他是說美方「部分的人」,非全部的人。即便如此,我仍要強調,就政策本身而言,美國在兩岸問題上的「三個支柱」,與我們的看法並沒有什麼差別,而是一致的。甚至於可以說他們所謂的「和平解決問題」,非針對我們;對話的問題也不見得百分之百針對我們,甚至於可說是少部分針對我們,大部分針對大陸。現在「一個中國」的問題,解釋上是大陸比較僵硬,這部分可以看得很清楚。至於美國部分個別的人有何看法,我並不很清楚,因為我不在前線,不過從台北的角度來看美國整個政策的輪廓,以及一些細節的部分,我看不出中間有太多不同之處。

問:您最近再三強調,明年兩岸要加入WTO,希望對兩岸關係而言是得到「新橋樑」而非「新戰場」。對於未來兩岸入會後的新形勢,主委對新橋樑有多高的期望?陸委會作好那些具體的因應措施?又有那些有待努力的方向?對於「戒急用忍」與「三通」的互動,我們的政策是否準備要作些調整?

答:WTO提供兩岸「多講經濟、少講政治」的契機

這些細節部分我已說過很多了,基本上WTO是與貿易相關的;與通航及投資等問題,雖有連帶關係,不過還是有點距離,這是回答您最後的一個問題。另外,我認為WTO會是一個新的橋樑,原因是WTO的加入將使兩岸關係的重心往經濟方面移動,我覺得這是件好事。我一向認為,大陸上現在有句話說:講政治、講正氣、講學習等三講,大家一定聽過,我認為兩岸關係要雲破月清,就要「多講經濟,少講政治」。WTO提供一個這樣的機會,讓兩岸能夠「多講經濟,少講政治」,經濟好辦,經濟是雙贏的。政治難辦,政治是零和的。大陸講「一個中國」,然後將「一個中國」講到「台灣是中國的一個省」,那空間就沒有了。希望大家能多講經濟,少講政治。WTO會提供一個兩岸關係的新契機,我們對它有期望。不過,若大陸再將政治問題帶入WTO,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們不希望如此,我們認為經濟、WTO是一個橋樑,這個橋樑我們希望它能充分發揮這樣的功能。我們也充分地作準備,以使我們這部分所有的作為都能符合WTO的規範。李總統在十一月廿五日也曾說過了,大陸若有善意,將來兩岸這些陸陸續續的談判都可以很快地進行。所以WTO是一個機會,明年我對這方面是頗抱希望的。

問:現在我們有機會回想「特殊國與國關係」的宣示提出時,有些不太順利之處。您是否會改變當時的一些作法,以使當時的情況變得更順暢?

答:「特殊國與國關係」是防衛性措施

「特殊國與國關係」本來就是防衛性的,事實上我也提過很多次了,我再重覆一次,基本上我們是預計汪先生要來,他會提一些比較高度政治性的、尖銳性的這些議題,我們必須要有防衛性的準備,因此就提出「特殊國與國關係」。「特殊國與國關係」也非大陸所謂的「基礎」,而只是對方喊對方的價,我們喊我們的價。對方喊「一個中國原則」、「台灣是中國的一省」,我們說「特殊國與國關係」,大家坐下來談,總不能說對方喊價,我們就不能喊價,我們一喊價,對方就掀桌子,這不行。兩岸關係大家都要把話講清楚,各自有各自的立場,我們預期兩岸可能會進入政治談判,進入政治談判以後地位問題更不能夠模糊。尤其是大陸現在是愈來愈不模糊,愈來愈清楚,愈來愈高姿態,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必須要維護整個中華民國的尊嚴和權益,我們必須要有防衛性的措施,這是「特殊國與國關係」的基本動機。七月份如此,現在還是如此,這是一個事實的陳述。

問:當時宣布時,有人批評決策過程有些粗糙,若有機會改變任何一件事,是否會改變這情況?

答: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我不容易回答。我們提出「特殊國與國關係」後,我們便儘量向社會大眾及國際人士作解釋,所以七月份是比較忙碌的月份。不過整體來說,我們覺得現在國內外人士,大部分都清楚我們的立場。

問:剛才您談到今年是兩岸關係希望落空的一年,特別針對汪道涵先生今年無法來台灣訪問,中共宣稱這是因為李總統提出「特殊國與國關係」,亦即他們所謂的「兩國論」製造障礙而無法成行。美國方面有部分人士也認為,這樣影響到雙方互信的關係。然而我相信主委與美國在台協會理事主席卜睿哲先生,在今年也陸續見了數次面,也向他解釋了許多次關於政府對「特殊國與國關係」的立場。甚至在最近一次,您曾向他提及,李總統在今年國慶的祝詞裡特別提到「『一個中國』是未來的」這段完整的表述,卜睿哲先生也表示認同。在這方面是否代表美國的立場,對於我們「特殊國與國關係」的闡述已有相當理解?

答:陸委會推出e-mail電子信,讓其他國家菁英份子有更多了解

在我方提出「特殊國與國關係」說法後,確實在國際上造成一些誤解,因為它是個新名詞,背景等大家都不是很清楚。但經過我們七月份的解釋後,許多人就已經了解,尤其是包括官方人士在內,不只是美國,國際上的官方人士在內也都比較清楚。最近大家也知道,我們陸委會推出了e-mail電子信,就是希望讓其他國家的菁英份子、學者專家有更多的訊息。他們很多人不一定看得到我們國內的一些解釋,而都是從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非常片斷、零星的報導來看,而且是透過那種解釋。我們在國內這方面已說明得很多,我們記者會全部的內容、總統全部的聲明、辜先生全部的聲明、陸委會的說帖,還有其他很多,在國民黨內部的講話,拜訪民進黨的講話,不同的地方都將它說得更清楚,這些在一般國際上是聽不到的。剛才我特別舉了江澤民他們出國的例子及數字給大家,江澤民先生等高層人士,今年這一年,跑了一百七十四個國家,五十八個人次,他們在國際上說「一國兩制」說爛了,說到大家都習以為常,因此國際上人士不會覺得「一國兩制」對我們中華民國來說,是個侮辱性的、挑釁性的、刺激性的言論,因為國際人士已聽得太多次了。可是我們在國內講,「我中華民國是主權獨立國家,我們不是國家我們是什麼?」我們已說了很多遍,可是別人沒有聽到,沒有聽過,別人很少聽到台灣的聲音。因此他們一聽到「特殊國與國關係」,他們自然會有反應,情緒上就會覺得好像很新,沒有接收過。事實上這不是新的東西,中華民國已存在八十八年,難道我們還是一個新的國家?不是,我們是個很老的國家。因此我最近廣泛地寄出e-mail,廣泛地寄到各個國家菁英份子,讓他們了解我們中華民國的存在是一個事實,是一個老國家,這個存在也不會因為他人喜歡或不喜歡而不存在,我們中華民國還會繼續存在下去,將來還準備慶祝一百週年呢!這個立場我們要講清楚。

兩岸在宣傳力度上、在國際地位與能見度的嚴重落差影響「特殊國與國關係」所受待遇

「特殊國與國關係」在國際上受到的待遇,我一再強調,並非它本身有什麼錯,而是兩岸在宣傳的力度上,在國際上的地位與能見度的落差,反應在這個問題上面。因此大陸像江澤民在國際上周遊列國,他輕輕地說話,全世界都聽,我們在台灣要大喊大叫國際上才聽得到。可是我們所說的「特殊國與國關係」有比「一國兩制」更刺激性、更挑釁性嗎?從實質上來看,並非如此。從實質來說,我們沒有錯,錯在中共長期地透過他們的強力文宣,在國際上將「一國兩制」做得好像是很自然的事情,將「特殊國與國」描繪成好像是妖魔鬼怪似的。我們不要低估大陸的宣傳力量,兩年前的水災,這樣大的災難,他們可以將清水變高湯;美國誤炸中共大使館,可以弄到群情激憤,柯林頓總統道歉了四、五次,大陸全國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文宣是很厲害的,我們必須要認清這一點。他們可以動員全國的學者說同樣的話,我們不可能,我們也不需要,我們也不會這樣去做。

「特殊國與國關係」僅是陳述事實,全國人民都應有責任維護我國地位

可是我們自認為一直到今天為止,我們的立場沒有錯,我們不過是說明一個現狀而已,我們也沒有要挑釁中共的意思,也沒有要改變憲法,也沒有要宣布台灣獨立,我們只不過陳述一個事實而已。而這項事實在中共長期打壓之下,顯得好像我們在做錯什麼。這是錯的,因此我們必須在這方面有所作為。這項工作我一直認為並非只有政府的責任,兩岸關係在這方面我們地位受損,最終是我們全國的人民受損,所以在這方面我們必須要全國上下來努力。陸委會以記者會、說帖、網站、e-mail的方式等,只不過是盡我們的一份努力而已。我希望全世界的人士能夠理解到,中華民國一向是一個愛好和平、民主的國家,兩岸關係的穩定一直都是我們的期望。大陸現在困難很多,我們希望他們能夠好好的好自為之,他們有困難我們甚至也願意一起合作。可是在此同時,我們也不願意我們的善意被扭曲成好像是敵意,這一點我想不只是我們政府無法接受,相信台灣大多數的人都無法接受。

問:您們拒絕「一國兩制」模式,那麼您們認為統一的型式應該如何?

答:我們堅持統一後的新中國應是個民主國家。民主不限於任何形式及種族。我們並非堅持要某種形式的民主,諸如日本的、美國的或英國式的民主。而是民主國家,就應有監督制衡的制度,讓每個人覺得較安全、較自由。我相信國家若實行民主制度,經濟將會較快速成長。因此民主是未來兩岸統一的必要條件。我相信,若您與在台灣或在台北的任何一人談起「一國兩制」,您將會發現,對大多數的台灣人民而言,那是完全無法接受的。我希望北京人士了解這一點。

問:您剛提及「特殊國與國關係」台灣並沒有錯,這只是陳述一個存在很久的事實。只是由於中共的宣傳,讓國際上覺得很吃驚。汪道涵先生在前天的稿子中強調,一九九九年他很想到台灣來,可是就是因為「兩國論」的提出,讓他希望也落空了,現在看起來,這個球到底在那一方?

答:汪先生這句話我也注意到了,不過我覺得他是不是講得太晚了一點。若在一九九九年的春天多講幾句是不是會好一點。現在講好像太晚了。今年春天好像沒有聽到他講很多這樣的話。我們一直在講,早來比晚來好,我們也作出努力了。我剛才說過,我們話也說了,信也寄了,人也去了,我們在這方面已付出努力。我很遺憾,今年上半年是一個錯失的機會,汪先生現在講,當然我可以理解他的意思,不過是不是晚了一點?

問:剛才主委在一開始就說明,今年在中共打壓之下,兩岸關係是充滿失望與困難的一年。不過,陸委會很多同仁在網路外交及其他方面也作了很多努力,可否請主委幫自己與陸委會這些團隊打個分數?

答:對兩岸關係「力求穩定、徐圖雙贏」

很難打分數,這應該讓民眾來判斷。基本上陸委會不管是副主委、處長、同仁等大家都盡全力來做。我剛說過,困難也不是只有一九九九年這一年,過去這幾年也都一樣,整個格局就是這樣。中共的幾個策略,用軍事、外交、用「一個中國」的定義來壓迫我們、包抄我們的策略一直都存在。去年這一年,可能在某些方面更加厲害而已。在這樣的環境下,我們要盡力維持我們國家的尊嚴與利益,我們也希望與大陸來往。我記得年初在陸委會也提過「力求穩定、徐圖雙贏」的說法,我們希望兩岸關係能夠穩定下去,不過不是只靠我們。

兩岸交流應建立機制

我舉最簡單的例子,像交流這部分就是我最感慨的,兩岸之間經過這麼多年的交流經驗,也產生了很多的問題,然而迄今我們仍看不出有什麼機制(regime)來解決這些問題。例如偷渡犯的機制,時有時無,走私、漁事糾紛、台商的間諜案、台商人身安全案、疫病的管制等等,那有什麼機制?兩岸交流產生了很多問題,我們不能夠裝作不知道,可是這麼多年的交流,兩岸沒有辦法建立起機制。我們在國內盡我們的能力,透過立法方式、行政方式,來努力將此機制建全起來。可是一碰到大陸與我們交流時,他們就完全「以他們為主」,將建立兩岸機制的那一套完全擺開。很困難,不是我們不做事,而是大陸在這方面完全以他們為主。

大陸阻撓交流事例

我記得今年五月或六月份,「天下雜誌社」舉辦了一個出版的活動,大陸方面到最後一分鐘通知天下雜誌社不來了、不辦了。今年十二月初「韓忠謨法學教育基金會」辦一個很大規模、準備一年多的法律方面的討論,大陸方面預計有四十多位學者來,據韓忠謨基金會朋友告稱,已經準備一年多了,都很期待大陸學者來,大陸與我方的論文也都寫好了,到最後一分鐘就不來了。這種事情讓很多相關的人很失望,而這困難是誰造成的?不是我們。我們與大陸交流,說好的就說好了,沒什麼改變。這種到最後一刻通知不來的情況很多,今年特別多,很多是上半年而非下半年,與七月份「特殊國與國關係」的提出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像這種傷感情的事情,我們希望明年交流秩序要慢慢建立起來。交流秩序並非他們說了算的,不是他們訂一個台商實施細則就可以解決台商保護的問題,而是一定要大家來協商,成立一個機制,台商的這項問題才獲得解決。大家來協商談一個漁事糾紛的機制、談偷渡犯的問題,這些問題都要解決,否則五時三刻就出現問題,就傷感情;媒體一報導,整個社會反應就不一樣。我認為這些沒有必要。兩岸關係在這些問題上都應該予以重視,讓它回到秩序的架構上,這是我們對新年的期望。

問:明年三月十八日總統大選之後,您認為兩岸關係會有那些新的發展或挑戰?未來兩岸在政治談判課程中,對於整個談判的隊伍、談判的規劃,我們有何新思維?您剛提到,仍希望辜汪會晤能夠在明年實現,兩岸談判的希望還是寄望在兩位老人家身上,這是否是個務實的想法?

答:明年三月十八日以後如何發展,很具體的部分我不方便去談,我沒有這個身分,因為選舉後,不管那一位先生當選我們中華民國第十任的總統,我不方便這麼早就來講這件事情。細節的部分我沒辦法講,我現在只能夠就大方向來談,也就是我今天講的這幾個希望:希望兩岸交流能夠秩序化,然後兩岸的對話能夠儘快恢復,大陸不要再用武力來威脅我們,好像超越台灣解決台灣問題這些等等。細節的部分我沒有這個身分在這裡談太多,到時候再說吧。

問:澳門回歸後媒體報導,到澳門免簽證有數個國家,但台灣未列入,前幾天澳門特首何厚鏵在記者會表示,台灣人民將入澳門要用台胞證,這將產生兩個問題,一是國家尊嚴問題,一是人民經濟負擔問題,亦即承擔加簽費用。如何在這問題上達成雙贏?

答:這個問題詳細情況我還不清楚,現在我們基本的態度是已經表示了,我們不希望這件事情有任何倒退。澳門現在的宣布也是初步的宣布,這部分我們將透過兩方接觸再來看看怎麼解決,我相信這些問題都可以解決。這些問題基本上我相信台澳關係的部分有很大的兩利的成份在其中,在兩利的基礎上都可以解決。我前面提及互惠、尊嚴等等就是這個意思。大家用互惠務實的角度來考慮,就可以解決。若大家都要弄得很難看,就會變得大家都很難看,我想起碼在我們這一方我們不希望走到那一步,可是細節要如何解決,等我們了解全部的情況以後再說。

問:您所謂的「很難看」是什麼意思?

答:我前面說過,就是假定說大陸上,也就是澳門這方面有倒退的作法,我們也會有相對應的措施。基本上這是互惠,大家都要你對我好我對你好;若你對我不好,我總不能太委屈。台澳關係互惠的程度頗高,我相信澳門當局在這方面應該也會有所思考,互惠的考慮對澳門的幫助可能會非常大。

問:鄭副主委已回來一陣子了,香港代表是否已確定,但還未宣布?

答:香港代表已經很多媒體先幫我們宣布了,後來我們也宣布了,沒有問題。至於何時去,時間到了就自然會去,總是要有個過程,公務機關做事都要有個流程。不是今天宣布明天就上任的,不會那麼快的,但應該也不致於三月才到任。總是有個時間有個過程,這是必然的,公務機關都是如此。

問:您剛提到說大陸方面不斷壓縮「一個中國」的定義,不停地放大「台獨」定義。對方也希望我們回過頭來評估兩國論,到目前為止,可以看到這樣的緊繃,在這情況下,我們接下來會作什麼樣的策略調整,讓辜汪能夠在近日內見面?

答:若在三月十八日之前,我可以說;若在三月十八日以後,我沒有辦法說,我只能表達我的希望而已,我剛才已經表達過了。三月十八日以前他要來我們還是歡迎他。我去年就表示過,一月至十二月都可以,現在他要延後,其實對我們來說,也同樣歡迎他。現在一向都是如此。問題是在他那邊,三月十八日之前仍是看他;三月十八日以後,我沒有身分來說。

問:歷次民意調查都顯示臺灣民眾是高度支持「特殊國與國關係」,而各個總統候選人也表示,於當選後也將尊重臺灣人民的意願。「特殊國與國關係」是否將成為未來兩岸關係爭議的焦點及明年總統大選後兩岸重新談判的起始點,而兩岸也將進入政治談判的時代?

答:「一個中國」本來就是很困難的問題,它屬於「高度政治」的問題,所以兩岸在一九九二年達成各自表述的共識是非常不容易,我們也非常的珍惜,而這共識當然存在,假如沒有這個共識存在即不會有後來的「辜汪會談」及後續的談判,所以「各自表述」的存在,大陸直到一九九五年五月唐樹備來臺灣,都未否定其存在。不過最近幾年大陸在「各自表述」問題上是有所退卻的。但我們認為「各自表述」本來就是兩岸的共識,應回到這個共識,否則兩岸即沒有談判的空間,所以未來球還是在大陸那一方。

問:在總統大選後如果國民黨繼續執政,對於「特殊國與國關係」將會作如何的調整?

答:大陸政策的規劃我們是持續在做,不可能抽刀斷水,但目前我沒身份來講總統大選後大陸政策的規劃。只要我們在位的一天,當然對政策會有所研究與規劃,可是目前沒有身份講總統大選後的研究與規劃。

問:兩岸加入WTO後,對於海基會在兩岸協商的功能與角色將帶來何種契機?另兩岸在加入WTO後,如何適用WTO規範的問題,是否也可以在兩岸兩會的架構來談?

答:海基會一直是政府授權執行公權力的團體,所以對其功能非常重視。最近大陸海協會刻意避開海基會的作法,是不具善意、也是不應該的。我們希望海基會繼續維持其功能,至於會不會因為WTO加入後,而使其功能擴大,現在還言之過早。

問:請問林副主委對來年的大陸政策及未來大陸內部的發展看法如何?

林答:我們基本上很希望大陸能安全渡過它的困難。目前來看,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在經濟方面:好消息是,從今年五月其出口開始增加、非國營經濟比例增加且表現很好;壞消息是兩年以來其通縮仍延續及國企改革問題。在政治方面:也分成保守及改革兩部分,而且高層和中低層也有不同的意見。另大陸在出版方面也有新的氣象,有些好像講的比較多一些,但高層對出版的控制也同時加強。社會方面,去年的確特別不安,北京社科院今年一月公布的數字是十六萬次的暴力事情,去年最後九個月有九千次的爆炸案,今年中共國安部公布又較去年增加百分之七十。惟我們基本立場,是希望大陸能衝破這些困難,最重要的是,大陸人民能有更美好的一年、更美好的世紀,兩岸因此而能有更好的互動。

問:我們一直期望大陸能夠打破武力的迷思,但大陸方面的武力的威脅好越來越加深,而我方好像也加入這場軍備競賽。我們是否就只能被迫加入這場軍備競賽?

答: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加入,而大陸是以很快的速度在加強,大陸的國防預算非常高,而中華民國的國防預算只占GNP的二.五%,比很多國家都低,比美國的三.二%還低,所以現在是大陸片面在競賽,我們還沒有加入。可是對這樣的情況我們是非常的重視,美、日亦非常重視這樣的情況。我們認為中共這樣片面的擴張軍力,對區域的安定是不利的,對兩岸關係的穩定也是不利,而且以廿一世紀的世界格局及人民的期望,他不可能用武力來解決臺海之間的問題。大陸過去五十年,前面卅年都在講政治,後面廿年才講改革開放,前後差異非常明顯,後來方向對了成果就很好。中共未來還是要改革開放,所以應該「多講經濟、少講政治,更不要談軍事」。再則,其在兩岸關係及對臺政策上也需要「改革」及「開放」,現在對臺政策的領域對大陸來講是一個禁區,這部分其實是最需要改革的部分,如果能從這方面來思考,不論是兩岸關係或東亞的和平,都是可以期望的。

問:請問鄭副主委對二千年臺港關係的期許?

鄭答:我希望臺港及臺澳的關係會愈來愈密切,除了在經貿、文化的交流能夠增加之外,觀念及思維的交流也可以增加,使得臺港及臺澳的交流是全面性的。

類別

88年